从决定拿回卖身契的那一刻起,苏音晚便下定决心,绝不再让谢寻碰自己。
可这次,谢寻根本没听清她的话。
只因慕心遥的丫鬟突然推门而出,急匆匆的禀告:“世子,世子妃来葵水疼得厉害,您快去看看吧!”
他神色一变,当即松开苏音晚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苏音晚长舒一口气,连忙洗完澡,锁好房门。
这一夜,谢寻果然没再来,她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。
可第二天,她就染了风寒。
通房丫鬟没资格请府医,她只能托人抓了几副药,自己在小院里熬。
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,就像她苦涩的心。
她一边喝药,一边听着下人的议论陆陆续续的传入耳中。
“听说昨夜世子抱着世子妃哄了一整夜。”
“今早还亲自喂世子妃喝燕窝呢。”
“世子妃说想吃城南的蜜饯,世子立刻派人去买,当真是宠爱得紧,得夫如此,妇复何求啊。”
苏音晚垂下眼,将药碗轻轻搁在桌上。
病愈那日,慕心遥的丫鬟找上门来:“世子妃要去寺庙求子嗣,念在你伺候世子多年的份上,特意允你一同前去。”
苏音晚抿唇,通房没有拒绝的权利,她只能跟着去了府门外。
慕心遥坐在马车里,柔声道:“音晚,上来同乘吧。”
谢寻却冷声打断:“一个通房,身份低微,不配与你同坐。”
苏音晚低着头,默默跟在马车旁,冬日的阳光晒得人发晕,她的脚步越来越沉。
一阵风吹起车帘,她看见谢寻正小心地喂慕心遥吃点心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,慕心遥娇笑着靠在他肩头,他眼中满是宠溺。
这样的温柔,他从未给过她。
到了山脚下,慕心遥突然在台阶前跪下。
“心遥?”谢寻连忙拉住她。
“这寺庙灵验,需得一步一叩首上去,求子才有效。”慕心遥轻声道。
谢寻皱眉:“你身子弱,怎能跪?我来替你。”
“不可!”慕心遥急得眼眶发红,“世子身份尊贵,怎能如此?”
两人争执不下,谢寻忽然看向苏音晚:“既如此,你来替世子妃跪。”
苏音晚沉默地跪下,粗糙的石阶硌得膝盖生疼,她咬着牙,一步一叩首,额头磕在石阶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九百九十九级台阶,她跪了整整三个时辰,膝盖早已血肉模糊,每动一下都像是刀割。
她踉跄着走进寺庙,求来求子符,双手递给慕心遥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慕心遥笑得温柔。
下山时,慕心遥“好心”允她上车。
可行至半路,天降大雨,惊雷炸响,马匹失控,眼看车厢猛地倾斜,谢寻第一时间护住慕心遥,而苏音晚则被甩出马车,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。
后脑撞上石头的那一刻,她看见谢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只顾着检查慕心遥有没有受伤。
黑暗吞噬意识前,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。
原来在清风霁月的世子心里,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值得。
再醒来时,她躺在自己床上,额头缠着纱布。
窗外天色已暗,雨声淅沥,她刚想撑起身子,房门突然被“砰”地踹开。
慕心遥的丫鬟踹门而入,指着她鼻子骂:“好你个贱婢!世子妃病得厉害,你倒躲在这里偷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