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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间屋子里,如展览一般,挂满了许繁音的赤身人.体画!

有她散着头发低垂眼眸的,挽着低发髻扬着眼眸微笑的,还有她捂着胸口脸带红晕的,但无一不是跪坐的姿态,身体如忏悔的姿势。

她瞬间回忆起了那些日子,沈明尘命她脱下衣服,跪在蒲团上的眼神。

原来,那道眼神,不是淡泊,而是冰冷。

时隔三年,她第一次感受到了,沈明尘平静神情下,暗藏的恶意与羞辱。

而那些长久的凝视,也是为了记住她一丝.不挂狼狈的样子,好一笔一划的,勾入画中。

许繁音一步步走进去,这些画是照着时间顺序摆放的,笔触写实到触目惊心。

甚至到了比许繁音自己还了解她身体的地步。

豆大的眼泪从脸上落下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呼吸困难,心如刀绞。

看完一面墙,又走向另一面。

在手电的光照亮墙上的画卷时,她忽然惊呼一声,手机应声砸到地面。

墙上画的,好像是各种各样的鬼怪画像。

她从惊吓中颤抖着捡起手机,确认没有人听到这里的动静后,再次鼓起勇气照了过去。

这一次,她看清楚了。

墙上满墙的鬼怪妖魔,张牙舞爪,惊悚骇人。

但无一例外的,都能看出是许繁音的脸。

在画中,她有时是一身红衣狐瞳的女妖,有时是半面美人半面白骨的精怪,有时又是青面獠牙却风情万种的夜叉。

她们都各种姿态妖娆,仿佛正在使尽浑身解数,勾人魂魄,拉人堕落。

许繁音只觉得浑身发麻,恍然注意到这面墙上还写着一幅字,上面清峻有力的笔触,是沈明尘的字迹。

《地狱》

她想到什么,又将手电筒探向另一面画着她酮体的墙,果然,在相同的地方也挂着两幅字。

《虚妄》

她指尖狠狠的颤抖着,大脑被血液冲击的一片空白。

脑海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。

沈明尘在看着赤.身跪坐的她时,想的却全是面目可憎,画皮之下的妖魔。

也是,他恨她哥哥害的沈静诗成了植物人,或许在他眼里,许家人都如地狱的恶鬼吧。

她心如刀绞,却说不出一个字,只能强撑着力气,走到房间中间的一幅快三米长的卷轴前。

这幅画还只画了一小部分,但许繁音还是一眼认出,他画的根本就是昨夜——

她的初夜。

画卷上,他的画笔刻意淡化了他的存在,却着重描画了许繁音各种羞于启齿的姿势和失神迷.离的神态。

只几个画面,就胜过古往今来所有的春.宫图。

耳边又响起白天她听到的话。

“月底,等我完成最后一幅画,就在北城最大的艺术馆公益展出。”

心,彻底死了。

原来昨夜他的失控,不是克制不住对她的情动。

而是,到了他复仇的尾声。

院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,许繁音回神,慌乱的跑出画室,在夜色中潜回房间。

不知道浑浑噩噩的哭了多久,手机铃声忽然响起。

是她的母亲陶斯雯打来的。

“妈妈?”

许繁音接通电话,努力掩饰自己因为哭泣而略显沙哑的嗓音。

电话那头,陶斯雯的嗓音竟然也是哽咽的,“繁音......你爸爸今晚突发脑溢血,刚从手术室抢救回来。”

“什么?”许繁音的心猛地向下一沉,“爸爸现在还好吗?”

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,”

陶斯雯的嗓音带着哭腔,“自从你哥出事后,你爸爸的头发白了大半,公司的事也不过是苦苦支撑。”

“繁音,如果你确定男友值得托付,就尽快把他带回来,商量一下你们结婚的事,只要他是真心对你好,爸爸愿意把公司交给你们......”

许繁音静静的听着,一颗心却像被泡进柠檬水里一般。

爸爸之所以这么着急,恐怕是力不从心,想在沈家还有一定的能力和声望时,要给她找一个依靠。

正如她当初决定留在北城跟沈明尘在一起时,爸爸在电话里说,

“繁音,你哥哥已经无望了,爸爸妈妈希望至少你能幸福......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,那你就留在北城吧。”

可是,沈明尘真的值得托付么?

脑海里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狰狞刺眼的画室。

这个月底,她的果体画便将会在北城大肆展出。

“妈,我准备分手了。”

许繁音努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更平静一点,“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,月底我就回南城,学着替爸爸打理公司。”

对面,陶斯雯的语调明显多了几分欣喜,“真的吗?”

但话没说完,陶斯雯的语气却又染上了几分担忧,“可是......你们不是都在一起三年了,怎么忽然要分手?是不是他对你不好?”

许繁音深吸一口气,“不是,只是我们没有缘分。”

“好,妈妈等你。”

挂断电话,许繁音缩在阳台的摇椅上,望着夜空,目光渐渐冷了下来。

能说沈明尘对她不好吗?

至少在今晚发现那个画室前,她不会这样觉得。

他从不会错过每一个情人节和纪念日,即便出国出差,也会给她带回当地最精美昂贵的工艺制品。

他对她给予了充分尊重,有一次家里有一个佣人对她翻了个白眼,他当晚就让她收拾包袱走人。

他们平等而相敬如宾,在她洗澡后,他不止一次温柔吹***的发丝,她生病时,也会衣不解带的照料。

但现在......

许繁音想到那些即将公开展出的果体画,只觉得很悲哀。

如果这些画真的公开展出,她和她的家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!

可是她能恨吗?

沈明尘的妹妹现在还躺在ICU里,法院的判决还摆在那里。

他们是板上钉钉的罪人。

许繁音唯一能做的,就是收回她的爱,结束这一场错误的恋情。

所以,在离开前,她不能让那些画有窥见天日的机会。

-

一夜无眠。

天光微亮时,她起身整理着她在沈家的行李。

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,毕竟她当时拖着一个行李箱就住了进来。

那些沈明尘买给她的衣服包包和珠宝,她一件没动。

沈明尘爱喝茶,这三年,他喝的所有茶,都是许繁音飞去云市的茶山,亲手给他采茶、杀青、揉捻、晒干,一步步做好带回来的。

那段时间,许繁音甚至因为采茶晒黑了好几个度,手臂上也被茶树枝割破了不少口子。

但现在,许繁音径直抱起还有半年余量的茶叶罐,把那些上好的茶叶全部倒进马桶冲了下去。

茶桌上,还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,也是她特意去了蜀镇找了一位紫砂壶大师,学了一个月,亲手给沈明尘烧制的。

她举起紫砂壶,面无表情的端详了一会儿,随即松手。

“啪!”

壶身顷刻间在她眼前四分五裂。

忽然,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。

“繁音,你在做什么?”

更新时间:2025-08-02 08:12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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